我的大姐

水乡溱潼

忆我的大姐

在我记忆的长河里，大姐的身影始终是最温暖、最勤勉的那一抹。她生来就带着一股子踏实肯干的韧劲，自打记事起，她便像母亲的小尾巴，跟在身后穿梭于田间地头，把年少的时光都融进了集体劳动的烟火气里。春天，田埂上有她弯腰插秧的身影，泥水漫过裤脚也浑然不觉；夏天，烈日下她挥舞着镰刀割麦，汗水顺着脸颊滑落，滴进干裂的土地里；秋天是收获的季节，割稻、脱粒、栽山芋、挖胡萝卜，每一样农活她都做得娴熟利落，从不叫苦叫累。那些年，农家的日子过得拮据，为了给家里多添些收入，养猪和养蚕成了每年必不可少的生计，而大姐，始终是撑起这些活计的主力军。

养猪的日子里，大姐每天天不亮就背着竹筐出门，漫山遍野地寻找猪草。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衣角和裤腿，草丛里的荆棘偶尔会划破她的手背，但她从未抱怨过一句。采回满满一筐野菜后，她又马不停蹄地回家，将野菜切碎，拌上糠麸和杂粮，仔细搅匀后端到猪圈里。看着猪崽们吃得欢实，她脸上才会露出满足的笑容，仿佛所有的辛苦都有了着落。而春秋两季的养蚕时光，更是刻在我心底的深刻记忆。每天天刚蒙蒙亮，大姐就会和母亲、我一起，踏着晨雾去桑林采桑叶。嫩绿的桑叶带着露水的清香，我们的竹篮很快就被填满，回家后小心翼翼地铺在蚕匾上，看着蚕儿们蠕动着雪白的身子，大口大口地啃食桑叶，沙沙的声响成了那段时光里最动听的旋律。待蚕儿快要结茧时，食量变得格外惊人，为了赶得上它们的需求，大姐想出了巧办法——把桑叶连带着枝条一起剪下来，这样既能提高采摘速度，又能让桑叶保持新鲜。那些日子，我们常常忙到深夜，指尖被桑叶的汁液染得发绿，胳膊也累得抬不起来，但只要看着蚕儿们一天天肥壮，朝着结茧的方向努力，大姐就总有使不完的力气。后来，我写过一篇名为《养蚕》的散文，字里行间记录的，全是那段与大姐一同劳作的温馨岁月，那些琐碎却充满希望的日常，至今想来仍暖意融融。

大姐这一辈子，勤勤恳恳，操劳半生，心里最牵挂的便是她的一双儿女。她用自己的言传身教，教会孩子们踏实做人、努力生活，而孩子们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。女儿海珍孝顺懂事，儿子海耿沉稳可靠，如今都已成家立业，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。海珍的儿子早已成家，组建了自己的幸福小家庭；海耿的女儿也顺利大学毕业，找到了心仪的工作，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。看着孩子们各自拥有了安稳幸福的生活，若是大姐还在，该会多么欣慰啊。她一生节俭朴素，所求的不过是儿女平安顺遂，如今孩子们都过上了她当年期盼的好日子，这份圆满，本该由她亲手见证。

可命运却如此残忍，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，硬生生夺走了大姐的生命，也夺走了我们阖家团圆的念想。那些日子，每当看到大姐用过的农具、穿过的旧衣，想起她生前的音容笑貌，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疼。我常常会想，如果大姐还健在，看到儿女们安居乐业，看到孙辈们各自有成，她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，会拉着孩子们的手，细细叮嘱着生活的琐事，会在逢年过节时，早早地备好一桌丰盛的饭菜，等着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团聚。

如今，大姐虽然已经离开我们，但她的勤劳、善良与坚韧，早已深深烙印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。我总愿意相信，在遥远的天堂，大姐一定能看到这一切——看到她的儿女们互帮互助、生活美满，看到孙辈们积极向上、前程似锦。她这一生操劳，从未好好享受过清闲日子，如今在另一个世界，想必也能卸下所有重担，安心地看着孩子们幸福生活。这份牵挂与欣慰，会化作天上的星光，温柔地照耀着我们，也会成为我们心中最珍贵的念想，支撑着我们好好生活，不辜负她生前的每一份付出与期盼。大姐，愿你在天堂一切安好，我们永远怀念你。

水乡溱潼

这篇散文上午写成，我先发给中国作家网，然后发给《罗塘人家》网站，我刚刚看到发在中国作家网的已经审核通过。